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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古龙文集-小李飞刀(4):天涯.明月.刀(上)_第十七章 丧钟

  正文 古龙文集-小李飞刀(4):天涯.明月.刀(上)_第十七章 丧钟 (第2/2页)
  
  傅红雪盯着他,道:“那个人是谁?”
  
  巨人道:“苗天王,他才是真的苗天王。”
  
  傅红雪道:“你呢?”
  
  巨人道:“我只不过是他的傀儡,摆出来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傀儡,就像是这把刀。”
  
  他拔出了他的刀。
  
  缀满珠玉的华丽刀鞘中,装着的竟是把涂着银粉的木刀,这实在是件很荒谬的事,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。
  
  傅红雪忍不住问道:“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为什么要做这种事?”
  
  巨人垂下头。
  
  捧着金杯的女人不停地往杯中倒酒,自己倒,自己喝。
  
  窗下的女人歌声忽然停顿,大声道:“他们不敢告诉你,我告诉你。”
  
  她的歌声清悦优美,可是,现在说话的声音却已因悲愤而嘶哑:“他根本不是个男人,却拼命幻想自己是个能同时让四个老婆满足的大丈夫。他只有三尺八寸,却拼命幻想自己是个天神般的巨人。他做这种事,只因为他根本就是疯子。”
  
  捧着金杯的女人忽然拍手大笑:“好,骂得好,骂得好极了。”
  
  她在笑,可是她的脸也已因痛苦而扭曲:“你为什么不索性让这个姓傅的看看,我们那伟大的丈夫是怎么满足我们的?”
  
  脱靴的女人忽然撕开了衣襟,雪白的胸膛上到处都是鞭挞的痕迹。
  
  “他就是这么满足我们的!”她的笑比哭更凄凉,“我一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,我简直满足得要命。”
  
  傅红雪默默地转过身,默默地走了出去。他不忍再看,也不忍再听。
  
 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戴着茉莉花的女孩子。她们都是一样的,一样被摧残,被蹂躏。
  
  在男人们的眼中,她们都是不要脸的女人。
  
  ──她们不要脸,是不是只因为她们在忍受着男人的蹂躏?
  
  ──无论多疯狂的蹂躏,都不能不忍受,因为她们根本不能反抗,也无处逃避。这难道就是不要脸?就是无耻?
  
  女人们在呼喊:“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?为什么不带我们走?”
  
  傅红雪没有回头。
  
  他并不是不想救她们,可是他完全无能为力。她们的问题,本就是任何人都无法解决的。
  
  ──这世上只要有那些“很要脸”的男人存在,就一定会有她们这些“不要脸”的女人。
  
  这才是根本的问题,这问题才是永远无法解决的。
  
  傅红雪没有回头,只因为他几乎又忍不住要呕吐。他知道惟一解救她们的法子,并不是带她们走。只有杀了苗天王,她们才能真正得到解脱。
  
  地上有新近断落的枝叶,是被刀锋削断的,是天王斩鬼刀的刀锋。
  
  他沿着这些痕迹追了上去。
  
  苗天王也许早已走远了,他追的并不是苗天王这个人,而是一个目标。他知道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永远不会放弃这个目标的!
  
  ×××
  
  现在他已明白,燕南飞为什么一定要杀公子羽。
  
  他们要杀的并不是某一个人,而是这个人所代表的那种罪恶和暴力。
  
  四
  
  穿过桑林,走出后院,一个人正站在大殿的瓦砾间,看着他痴痴地笑。
  
  “连千年的古刹都已倒塌了,你为什么还没有死?你还等什么?”
  
  他月白的僧衣上墨汁淋漓,手里却拈着朵刚开放的鲜花。
  
  一朵新鲜纯洁的小花。
  
  一朵小小的黄花。
  
  ──山麓下一栋小屋有竹篱柴扉,还有几丛黄花。
  
  ──那是个小女孩种的,一个眼睛大大、辫子长长的小女孩。
  
  傅红雪的心沉了下去,瞳孔突然收缩,握刀的手也握得更紧。
  
  “这朵花是从哪里来的?”
  
  “人是从来处来的,花当然也是从来处来的!”
  
  疯和尚还在痴痴地笑,忽然将手里的花抛给了傅红雪。
  
  “你先看看这朵花是什么花。”
  
  “我看不出。”
  
  “这是朵伤心别离花。”
  
  “世上哪里有这种花?”傅红雪拈花的手冰冷。
  
  “有的,这世上既然有人伤心,有人别离,怎么会没有伤心别离花?”
  
  疯和尚已不再笑,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哀伤:“这世上既然有伤心别离花,拈着它的人当然就难免要伤心别离。”
  
  傅红雪用两根手指拈着花枝,他的手没有动,这里也没有风。
  
  可是花瓣却忽然一片片飘落,花枝也枯了。
  
  这双手本是他拔刀的手,这双手的力量,足以摧毁一切生命。
  
  疯和尚的哀伤更浓:“花从来处来,已往去处去,人呢?为何还不回去?”
  
  傅红雪道:“回到哪里去?”
  
  疯和尚道:“从哪里来的,就该回到哪里去。现在回去,也许还来得及。”
  
  傅红雪道:“来得及做什么?”
  
  疯和尚道:“你要做什么,我怎么知道?”
  
  傅红雪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  
  疯和尚道:“我只不过是个疯和尚,只不过偶然拾起了一朵小花而已!”
  
  他忽然挥手,大喝道:“去,快去做你的事!莫来烦和尚,和尚要清静。”
  
  ×××
  
  和尚已坐下,跌坐在瓦砾间,转眼就已人定。
  
  古刹的殿堂虽然已毁了,他心里的殿堂还是完好无恙的,那就像是蜗牛的壳,风雨来临时,他立刻就可以躲进去。
  
  他是不是能看得出现在风雨已将来临?
  
  五
  
  夕阳满天,没有风雨。风雨在人们的心里,在傅红雪的心里。
  
  ──这朵黄花是不是从竹篱上摘来的?为什么要叫作伤心别离花?
  
  ──谁伤心?谁别离?
  
  傅红雪不能问,不敢问,就算问也一定问不出来。
  
  想知道这答案只有一个法子。
  
  他用尽全力赶回去。
  
  ──现在回去,也许还来得及。
  
  可是他赶回去时,已来不及了。
  
  ×××
  
  竹篱下的黄花已完全不见,连一朵都没有剩下来,人也已不见了。
  
  桌上还剩着三样小菜,一锅粥,两副碗筷,粥还是温的!
  
  床单上孩子的尿也还没有干透。
  
  人呢?
  
  “卓玉贞,杜十七!”
  
  傅红雪放声大呼,没有回应。
  
  ──是卓玉贞背弃了他?还是杜十七出卖了他们?
  
  傅红雪仰首向天,问天,天不应;问星,星无语;问明月,明月早已沉寂。他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们?到什么地方才能躲过这一场风雨?
  
  夜色深沉,黑暗中突然传来“笃、笃、笃”几声响,忽然有一道闪电亮起!
  
  不是闪电,是刀光。刀光闪动中,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比树梢还高的人影。
  
  人影与刀光同时飞来,竟是个畸形的侏儒,踩着根一丈长的竹竿,手里挥舞着一柄九尺长的刀。
  
  天王斩鬼刀。
  
  刀光一闪,斩破竹篱,急斩傅红雪的头颅。
  
  傅红雪退出八尺。
  
  刀光又一斩,屋檐碎裂。天王斩鬼刀的威力,如雷霆霹雳,横刀再斩傅红雪。眨眼间已斩下了七刀。
  
  傅红雪再退。他只有退,因为他既不能招架,也无法反击。他一定要凌空掠起一丈,他的刀才能接触到竹竿上的苗天王。可是他整个人都已在天王斩鬼刀的威力笼罩下。
  
  苗天王双手握刀,一刀接着一刀,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!
  
  只不过就算真的是雷霆霹雳,也有间歇的时候;就真的是天将战神,力量也会用竭。
  
  傅红雪一连避开了七七四十九刀,身子突然从刀光中窜起。
  
  他的刀也已出鞘。
  
  天王斩鬼刀太长,一寸长,一寸强,可是刀锋只能及远,等到对方抢攻进来时,就无法自救。
  
  他看出了苗天王这一点致命的弱点,他的刀已攻入了苗天王的心脏。
  
  谁知就在这时,苗天王脚下踩着的两根竹竿突然断成了十余节!
  
  他的身子忽然凌空落了下去,天王斩鬼刀也已撒手,却反手抽出了另一柄刀。
  
  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,跟着身子下落之势,急划傅红雪的胸腹。
  
  傅红雪这必胜的一招,反而造成了自己致命的破绽。
  
  ──虎豹窜起扑人时,有经验的猎人往往会闪入它们的腹下,举刀划破。
  
  傅红雪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已凌空窜起的虎豹,猎人的刀已到了他的腹下。
  
  他甚至已可感觉到,冰冷的刀锋已划破了他的衣服。
  
  苗天王也已算准了他绝对避不开这一刀。这不是天王斩鬼刀,却是杀人的刀。
  
  他全身的力量都已集中在这柄刀上,但是他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了,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,就像是皮囊中的气忽然一下子被抽空。他的刀明明可以刺入傅红雪的胸腹,却偏偏无力刺下去。
  
  这是怎么回事?他想不通,死也想不通!
  
  他看见了血,却不是傅红雪的血。血是从哪里来的?他也想不通!
  
  直到这日寸,他才忽然感觉到咽喉上有一阵无法形容的寒意,就好像咽喉已被割开了。
  
  可是他不信。
  
  他决不相信刚才那刀光一闪,就已割破了他的咽喉,他死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快的刀。
  
 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见这柄刀。
  
  ×××
  
  傅红雪也倒了下去,倒在竹篱下。天地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和平与静寂。
  
  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疲倦。刚才的事,虽然在一瞬间就已过去,可是就在这一瞬间,他所有的力量都似已用尽了。
  
  ──生与死的距离,本就在一线之间。
  
  直到现在,他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刚才他距离死亡实在已太近,这一战真是他平生未遇的恶战。
  
  群星满天,血已干了,苗天王的血,不是他的!
  
  可是他仿佛也有种血已流干的感觉。现在苗天王若是还能挥刀,他一定无法抵抗。
  
  他甚至觉得就算有个孩子提着把锈刀来,也同样可以杀了他。
  
  幸好死人不能挥刀,如此深夜,这幽僻的山区也不会有人来。
  
  他闭上眼睛,希望能小睡片刻。有了清醒的头脑,才能行动思想。
  
  谁知这时却偏偏有人来了。
  
  六
  
 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缓慢而稳定的脚步声中,仿佛带着种奇异的韵律。
  
  只有一个对自己所做的事觉得很有把握的人,走路时才会带着这种韵律。
  
  这个人是谁?他为什么来的?来做什么?
  
  傅红雪静静地听着,心里忽然也有了种奇异的感觉。
  
  这脚步声的韵律,竟和那深山古刹中的钟声完全一样。
  
  那是丧钟。
  
  这脚步声的韵律中,竟仿佛也充满了杀机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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