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九节 漫天要价 (第2/2页)
这三条是李逢节在幕僚们的参与下共同制定出来的。幕僚们认为,海外的商人,不过是为了求得与大明贸易的权力,只要给予他们这个权力,澳洲人一定会满意――要知道这种权力迄今为止只有葡萄牙人享受过。
至于发还房屋,赔偿少量的银子之类,不过是为了表现广东方面的“诚意”而已。
这样的条件,文德嗣当然是不满意的。不仅他不满意,元老院也绝不会满意。按照元老院里相当一部分的人概念,得签一个大明版的《南京条约》条约才行,具体来说就是割地赔款,五口通商之类。
不过,在执委会的工作会议上,大家认为这是不大可能,特别是在明代这样的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下,不管是李逢节还是王尊德,都没有胆子来做这样一件事情。真要强求什么不平等条约,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,搞出个不战不和的尴尬局面来。
经过反复磋商之后,元老院定下的谈判的最低要求是:首先双方立刻结束战争状态,贸易往来恢复正常――毕竟临高还是一个对外贸易依存度很高的政权。这是发动珠江战役的首要目标。其次确认香港岛及周边离岛归属穿越众所有,官兵不得对该区域及航行在该区域的船只进行任何武力威胁。
至于后一条,可以不明文签署,只要双方达成默契即可。要知道这样的割地条约,就算是崇祯自己都未必敢答应。
当下文德嗣将这几条一一提出。显然,在第一条上双方没有异议。但是对于割让香港岛及周边离岛,这就大大的超过了高举的承受能力了――要知道当年葡萄牙人为了得到濠境澳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至今还时时担心会遭到大明的驱逐,澳洲人倒好,一开口就要香港全岛和周围几十个岛屿。光一个大屿山岛就比香港岛还大!
大明对沿海岛屿平日里并不上心,差不多就是任期自生自灭的态度。包括李逢节在内,大多数广东的官员们对本省有多少岛屿,岛屿上的民情物产如何都是概不关心的。但是要割地却是犯了明廷的绝大忌讳。
高举根本不敢答应,他沉吟半天,才说道:“文掌柜!其实现今你们要什么东西钱财奴婢都容易。只是这割地,抚台大人是万万不敢应允的。”
“这个,你们可以慢慢商议,我们不着急。”文德嗣微笑着,打量了下这间主持的禅房――布置的十分精洁雅致,桌子上的点心也精美可口,“这里这么舒适,我们上上下下在临高那小地方蹲了二三年,到这里不得好好的松快几个月?”
“是,是,这是自然。”高举心想看来这条件不是那么好谈的。他只得表示此事要向李逢节请示,不过,在请示之前,希望澳洲人能够尽快退出省河,以免广州戒严过久,李抚军不好交待。
“退出省河亦无不可。只是我们这样千里迢迢的来了,若只凭着您高公一句话就退兵,我们在元老院面前也没法交代。”
高举知道这是要开出另外的条件来了,不管条件是什么,李逢节把澳洲人退兵作为第一要务。
文德嗣提出的条件是:广州即刻交付赎城费三十万两;遣散剩余的全部水勇;沿途已经被摧毁的炮台不得重建。
只要款项付清,特遣舰队即刻退出省河,至于细节性的谈判,可以在澳门继续进行。
“三十万两?!”李逢节差点叫了出来――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了。他原本以为一个准许自由出入广州贸易就能抚平一切,没想到对方张口就要三十万两的赎城费,要知道现在广东藩库里全部的现银才三十七万两。别说根本不能给,就算给了也找不到名目来报销如此巨额的一笔开销。
李逢节拍着桌子,愤然道:“不知天高地厚!准他们来广州贸易就是极大的恩典了!他们还不知足!干脆不理他们,看他们能怎么样!我就不相信他们那几十条船,千把人能靠着几门大炮打进广州来!”
高举默然不语,这条件他也觉得苛刻了些。不过,要不是当初往制军非要去“清剿髡贼”,澳洲人的生意做得好好的,绝不会打到广州来;若是李逢节几个月前能够在行款议和上果断一些,而非一味拖延,当时就派人去临高和谈,恐怕也不至于闹到被人兵临城下,要结城下之盟了。
三十万两银子,官府是断然拿不出来的,高举想,纵然真得被逼着拿出来,最后还不是落在城里的富商大户头上――为了这髡贼的事情,高家从“乐助军饷”开始,到前不久的“襄助江防”,前前后后给官府勒索去了不下二万两。这三十万的两的口子一开,恐怕又得拿出个几千两去。
李逢节不言不语的闭目了许久,方才睁开双眼道:“髡贼真得说拿了银子就退兵?”
“正是。”高举将文德嗣的条件详细说了一遍,“他们退出省河之后,其他的条件可以在濠境澳慢慢谈。”
李逢节木着面孔又思索了半晌:“澳洲人说话算话么?”
“澳洲人以商立国,诚信是为根本。”
“可古语有云,无奸不商。”李逢节喃喃道,似乎忘记了对面这个高大官人就是一个“商”。
高举暗自冷笑。李逢节已经是黔驴技穷了,还要摆出一副处变不惊,成竹在胸的模样。当官的果然都养得一张绝好绝厚的脸皮。
办法不是没有,但是以高举的身份地位,不管给李逢节出什么主意都不好,搞不好还会危及自身的利益。他考虑再三,决定暂时什么也不说,干脆先告辞回家去了。
李逢节当然什么妙计也想不出。三十万两这个数字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。给银子,他拿不出来;不给银子,这伙贪得无厌的澳洲人就绝不会退兵――他们在四乡勒索到了无数的粮食财物,想在这里待多久都成。
他把自己的几个亲信幕僚召集起来,商议如何应对。有人说髡贼不过是虚言恐吓,绝不搞真得进攻广州;有的说不如暂时不给回音,先晾一晾看看髡贼的反应再说;也有人提议是不是让高大官人去还还价。看能不能打个折扣;还有的提议照老规矩,让大户们拿钱出来。
何诚宗一直没有开口:三十万两过去在这广州城里不算什么,只要将城中的大户商人们集中起来,晓谕一下面临的危机,筹集起来不算很难。但是现在不同,今年一年之内,前前后后榨了大户们好几次,再想逼着他们拿钱出来已经很难――这些大户可不是资本微薄的小商人,大多在省一级大员和南北两京里有大门槛的靠山,真要惹急了他们也是不成的。
半晌,他开口道:“现今之计,再要向大户们开口怕是很难了。只有借了!”
“借?”
“对。”何诚宗点头道,“城里别说三十万两,三百万两也拿得出来,现今将大户们召集起来,先晓以利害,再让各家借款给官府,有官府作保,酌情再给些利息――这是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事情,大户们必然乐意。”
巡抚衙门出面借钱,这担保总是十足了。而且也有不要“敬酒不吃吃罚酒”的隐含警告在内,大户们不会不懂。(未完待续,如欲知后事如何,请登陆.,章节更多,支持作者,支持正版阅读!)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