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0.给心脏减压 (第2/2页)
在肿瘤高发的古代,心包积液并不少见。
纵隔肿瘤经常能侵犯到整个胸腔,各种渗出层出不穷,死之前病人的心包和胸腔内可能全是液体,医生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。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液体直接影响到了人的心脏搏动,以及节律呼吸。
直到1653年,大胆的外科医生第一次做了心脏减压。
手术没能留下纸质记录,但这项技术在经过了两个半世纪的考验后,经历了一开始的钻骨减压,到肋间开口引流,终于在1840年形成了经皮盲穿引流术。
1866年的心包穿刺术已经发展出了雏形,刺入点会在胸骨周围游移不定,最常见的就是卢修斯所说的胸骨左侧缘。至于肋间隙的选择许多医生会选择更低处的第五、第六肋骨,也有选择第三和第四之间,见仁见智。
其实现在的心包穿刺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,和现代外科的差别不大。
但在心肺循环还没有完全被人理解的当下,如此处理的理由却千奇百怪。
有些医生说心包积液是一种特殊体液,出现会引起一系列症状,所以必须排出干净;有些医生说心包积液里面有毒素,所以需要抽走;还有些医生则说心包积液中有大量无用的血液和淋巴液,破坏了四液平衡。
在这些理由中自然也有说积液影响心脏跳动的说法,但很快就被掩盖在了其他声音之下。
“难度其实并没有胸腔穿刺那么高。”卡维解释道,“给了位置,给了角度,体位也不需要改变,只要刺入固定距离就能到达心包内。至于你们刚才说的刺入心室壁,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,但只要小心一些,应该能感受到针尖触碰到心肌后的回弹力。”
“我来试试吧!”就在众人都不敢上前的时候,站在最外圈的戈拉姆举起了手,“我能不能试试?我虽然在这儿是助手,但在格兰茨医院已经做了好些年的.”
“没问题。”卡维并不在意他的履历,交出了针筒,并且指着确定好的胸骨下刺入点,说道,“这个位置,斜向上的角度。”
戈拉姆挤过那些有些疑惑的主刀医生,站在了卡维刚才所站的位置,接过了针筒,用针尖顶住刚消过毒的皮肤。到了此时,包括卢修斯在内的所有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他们又一次放过了能为自己加分的机会。
这次穿刺尝试不论成不成功,卡维都至少不会扣分,可要是一旦成功了,加分是必然的。因为就在刚才,卢修斯就是凭借着大胆得到了表扬。
可此时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左手再低一点,针头往上翘一些,别怕。”卡维手把手教着他穿刺的手法,“好,就这样,慢慢地扎进去吧。”
长针在戈拉姆的双手推力下进入了罗热里尼的皮肤内,针尖慢慢推进,很快就越过皮下组织和肌肉进入了胸腔。
“继续,还能再往前.”
忽然戈拉姆手里一空,一股明显的刺入感经过针筒和手指指腹传入神经,并且迅速钻进了他的大脑:“好像已经进去了。”
卡维点点头:“回抽试试。”
穿刺的整个过程非常快速,中间没有遇到障碍,戈拉姆虽然是初学者,但常年的手术工作让他的手法非常稳。刺入点的选择肯定没问题,角度也很正确,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针尖进入心包的感觉。
按照常理,此时只要稍稍后拉针筒,鲜血就该顺着针头进入管子里。
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顺利,针筒抽吸很困难,筒内强大的负压并没有带出心包腔内的鲜血。
“没血?”
“有的吧,就是少。”
“有血代表已经进入了心包腔,血液不多说明没进入心脏,位置应该没问题。”
“是不是需要更换吸引器?”
“那东西和针筒有什么区别,用起来麻烦的要命,还不如针筒抽吸来得强。”
“现在血压心率多少了?”
“血都没抽出来,这些数值怎么可能有变化.”
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各种建议,听着护士给出的生命体征,这些建议变得越来越焦虑,甚至有了些消极的声音:“感觉这个伤口没那么简单,说不定还有其他损伤。”
“就这一个子弹射入点,哪儿还有别的损伤?”
“万一有呢”
“别吵了。”卡维喝止住了他们,开口问道,“现在抽了多少血?”
“大概不到10ml吧,很粘稠。”众人看着硕大的针筒,面面相觑,“难道诊断出了问题?他没心包填塞?”
“有,怎么会没有。”
卡维很快让两名助手改变了罗热里尼的体位,连续试了好几次也是无功而返。
但他和慌张的其他人不同,表现得相当镇定,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个结果:“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心包压塞的症状了,他的表现非常典型:人很烦躁,说话胡言乱语、心率很快、有休克、颈静脉怒张、搏动的心音特别遥远
尤其后三个,是非常明显的心包填塞症状,位置那么暧昧,不会错的!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很多人都很自然地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笔记本,将这些症状全写了下来。
从观察到听讲,再到现在的动笔记录,有些外科医生总算在反复学习中察觉出了问题所在:“该不会是血液凝固了吧?”
“对啊,凝固的血液积聚在心包腔,阻止了心脏快速失血!”卢修斯总算反应了过来,“这就是卡维医生刚才说的‘愈合’?”
“没错,心脏外伤导致的心包压塞往往抽不出鲜血。”
“抽不出鲜血?那怎么办?”
卡维此时已经戴上了口罩和手套,又从护士这儿拿来了手术刀,重新站上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:“戈拉姆,你做得不错,接下去跟我一起做心包开窗术,给他的心脏减减压。”
(本章完)